『雨世无双』北原雪
五十年过去了，我看见他在一个下雪天开着那辆越野来接我，穿着万年不变的黑塑料袋，笑着骂我小屁孩
我叫陈安，我师父是绥城刑侦大队长王大雨
我成为师父徒弟那年，是他四十岁生日，绥城一个充斥着极端天气的冬天
苒姐把我从局长办公室带下楼领着我去的队长办公室
我才见到这个绥城警校里，老教授都特别喜欢用来做示例的前辈
我想想那老爷子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是个传奇
“你叫陈安？”
“是”
“以后跟着我”
初次见面，我对他的印象是个严肃的中年人，穿着黑色的衬衫，站在窗户边给一盆郁金香浇水
“是，师父好”
那年在我前二十年打架斗殴上房揭瓦的人生履历里留下了一笔，特大刑事案件死了个同岗位的前辈，全局上下有上班没下班的干了半个月之后，我跟在他的身后去一片深山老林抓人
“通知封山”
支援部队送来了防弹衣，我还不太会穿，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抬手帮我系上带子
“跟在我身后，拿好你的枪”
东哥说他护着我，像极了老鹰护小鸡
特别像当年徐队护着他的样子
“徐队？”
我特好奇这个黑面神年轻时的样子，屁颠颠的去食堂打饭口买了两牛肉包子推给他等着他讲下文
苒姐拿着饭盒坐在一边的空位上，夹起来一个火腿放我碗里
“你师父的，奖励你今天在分析会上的表现”
她看我没吃，还是直愣愣的看着他们，扯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徐队啊…那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办公室里的合照赶着年底换了新的，师父难得扯了个笑脸，后勤拍照的女警员摁快门收相机抬腿跑路的步骤太流畅，我严重怀疑她曾经做过好多次
新合照放在外面的柜子上，旧的师父拿进了他办公室
我远远的瞄了眼过那张照片上中间的男人
有点黑，看起来很强壮
和善的笑着
师傅在他身边站着
实话说，我觉得他笑得有点像海绵宝宝
这是悄悄说的啦，当着他的面儿，我可不敢这么说
小师妹在我之后的那年进了刑侦组，苒姐收了她，俩人多少有点多年师徒成姐妹的意思，处的特别好，下班还一起去不远的小吃街吃东西，都圆润了一圈，气的师父把两人扔进训练场天天加练
年轻的小姑娘可能都在追星方面有点天赋，她上学的时候就是师父迷妹，现在进了刑侦组，每天跟的比我这个徒弟跟的都勤
夏天的一次任务我发了高烧就没去，师妹笨拙的穿上防弹衣跟在苒姐身后兴致勃勃的跑上警车
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趴在我桌子边上兴奋的小脸通红
“你不知道你师傅有多帅”
“你手里攥着我同事的命，任何理由都不可以让我放下枪”
我旁边的转椅被她一脚踹开，有样学样的给我实况转播
我翻了个白眼，远远走开
我想她要是知道她偶像平时是怎么教我的
恐怕这一万层滤镜点儿破九千层
他对我脾气并不好，但是在教我的这件事上却也格外有耐心
我从苒姐嘴里知道了那天的真实情况，师父站在众人身前拿着枪，坚定的像一座山
“他不害怕吗都”
苒姐让我问的愣了一下，复又笑笑
“徐队教过他，让他拿好他的枪”
“他真的有拿好他的枪”
又转一年清明节公休
我去扫墓的时候看到了师父
他靠在一个墓碑边上，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走过去轻声叫他
墓碑上写的名字是
徐无双
那天是我认识师父的时间里，他最温柔的一天
“这里是师父的师父”
我恍惚间想起来，那是苒姐喝多了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
“绥城公墓下面，埋着一枚跟你师父手上一样的戒指”
“他们是…爱人？”
“是啊，他们真的很相爱”
我向来嘴笨，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在一边的台阶上坐下静静陪着
“回吧”
天快黑的时候，他叫上我，拍拍墓碑上的照片
站直身子
“师父，我下次再来看你”
我跟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的往停车场走，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我的女朋友
女孩子更有共情能力，几分钟过后，评价了这么一句
“他长眠，他长念，你不要把他讲给你的故事讲给别人了，墓园那一亩三分地，是他心里的桃花源”
师父拒绝了很多次升职的机会，就那么带着我奔跑在绥城的大街小巷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师父，你不累吗”
“正常您这个年纪，都在坐办公室了，尤其是您那么多一等功二等功”
我对一年吃了八百次的沙茶面，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搜肠刮肚的找话题
他抬头看我，顺手开了杯可乐
“不累，我乐意跑一线”
不知为何，我眼前忽然看见了时空尽头的中年人
坐在桌对边冲我笑
“我乐意跑一线”
窗户外头落了雪，路过的行人纷纷把帽子扯起来带上
又是一年冬天
“王大雨，拿好你的枪”
“陈安，拿好你的枪”
反正是说我更新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功能，就试一下看看，要是会抓到哪个小可爱呢？
就写一篇他想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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